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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我看到那些歲月如何奔馳,挨過了冬季,便迎來了春天。」

*原作續寫,有魔改

*OOC嚴重,不喜慎入


地宮一役後的一段時間,狄仁傑終日將自己鎖在屋內,不許任何人進來打擾。無人知曉他在裡面做什麼,直到某天二寶闖入。

彼時正值深夜,二寶忙完一天的活計,抬頭瞧見了亮堂的燈光,不說也清楚,那是狄仁傑的屋子。出於擔憂,他輕輕叩門,出聲提醒:「少爺,該睡了。」然而,在門外等了半晌,屋內卻遲遲沒有動靜。碰了一鼻子灰的二寶並沒有氣餒,而是狠下心來,推開了緊閉的房門。

眼前的景象令他感到一陣心慌。

地上有幾個酒罈子,都已經空了,七歪八倒的。狄仁傑正趴在桌上,不省人事,喃喃自語。二寶貼得極近方能聽清,念的竟是「元芳」「夢瑤」「婉青」三人的名字。二寶不禁想起從前五人遊歷的日子,一時紅了眼眶。他扶著早已喝得爛醉如泥的狄仁傑到床邊,給他掖好被子。二寶深知這樣下去不是個辦法,可他幫不了。有道是,身病易治,心藥難醫。他只能等,等狄仁傑自己邁過這個坎。「要是婉青姊姊在就好了。」他想。

狄仁傑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。

他們就跟從前一樣,五人結伴而行,遊歷大好河山,打聽奇聞異事,破獲無數案件。王元芳仍是那個驚才絕艷的翩翩公子,童夢瑤仍是那個直率純粹的富家千金,李婉青仍是那個溫柔嫻靜的美麗女子,而他,狄仁傑,仍是那個意氣風發,隨性灑脫的少年郎。在這裡,沒有勾心鬥角、爾虞我詐,有的是歲月悠遠、山靜日長。

再後來,他們一同返回並州,舉行了婚禮,隆重又盛大。是日,紅妝十裡,花生滿路,鑼鼓喧天,熱鬧非常,璧人兩雙,喜結連理,目若星辰,笑靨如花,春風拂面,喜氣洋洋。一時羨煞旁人,惹得多少閨中少女春心蕩漾,咬緊手絹,對鏡連連哀歎。

直至拜堂成親之時,狄仁傑仍有些許恍惚。在洞房,他看著李婉青鳳冠霞帔,紅妝艷抹,平日裡清麗素雅的仙子,此刻卻是光彩照人,明媚大氣。那是他的愛人,他的妻子。「這一切都是真的麼?」他喃喃道。李婉青只是握住了他的手,溫柔地笑了笑。洞房花燭明,燕餘雙舞輕。

次日,狄仁傑起得有些遲了,被童夢瑤狠狠嘲笑了一番。誰叫他平時總是拿她打趣呢,都是自找的。「沒想到啊,小虎你都這麼大了,還是改不了賴床的毛病。」李婉青站在一旁笑而不語。狄仁傑不服:「要不是我和婉⋯⋯」話還未說完,狄仁傑就被羞得滿面通紅的李婉青捂住了嘴。

恰巧,王元芳走了過來,從懷中取出一個油紙包。

「夢瑤,爹從長安給我們帶了些糕點,要是餓了,就先拿這些墊墊吧。」

聽見有美食,童夢瑤雙眼放光:「元芳,你真好。」話音未落,她便迫不及待地拆開了包裹。只見裡面擺著幾個精緻小巧的糯米糕和花折鵝糕,香氣撲鼻,令人垂涎。王元芳默默注視著童夢瑤,臉上洋溢著燦爛的笑。狄仁傑悄悄靠近王元芳,用手肘輕輕碰了碰。「那個,恭喜你啊。」「你也是。」

「要是能一直這樣就好了。」狄仁傑看著眼前的芳瑤二人,心裡這樣想著。「懷英,你最近怎麼了?一直心神不寧的。」李婉青看著他,眸子裡盛滿了擔憂。「無事。」狄仁傑緊緊握住了她的手,寬厚的大手包裹著,有力而又溫暖,讓人感到安心。

驀地,狄仁傑眼前一黑,隨後天旋地轉,徹底昏死過去。陷入黑暗前,他聽見了李婉青焦急的聲音,「懷英,醒醒……」

「醒醒……」狄仁傑猛得驚起,看到的卻是二寶。

「少爺,你終於醒了。」狄仁傑扶扶額頭,問道:「我……睡了多久?」「少爺,你睡了整整兩天了。我還以為……」「對了,婉青呢?」二寶神色慌張:「少爺,你忘了嗎?婉青姊姊她早就離開長安了……」

狄仁傑愣了一瞬,隨後陷入了長久的沉默。「原來都是夢啊……」他怎麼能忘了呢,夢瑤香消命殞,元芳生死不明,婉青浪跡天涯。

雖說元芳下落不明,然地宮塌陷,火海一片,元芳又身負重傷,生死未卜,他又能到哪裡去?他想多半也隨著夢瑤去了吧。「如果有下輩子……」夢瑤的話語依舊深深地刻在他的腦海中。然而,這世上沒有鬼神,更無前世今生一說。這對苦命鴛鴦只能借此自我安慰。可惜了元芳,何等的驚才絕艷,卻落得如此下場。那時他還尚未及冠。王家造反,存在的痕跡也都會被抹消,之後無人提起,也無人記得了。而婉青也因為自己間接害死夢瑤,愧對於狄仁傑,修書一封不辭而別,此生不再踏入長安。

他們再也回不去了。

鮮活真實的生命,美好溫馨的時光全都被埋葬在那寒冷陰暗的地宮當中了。

從並州出發去長安時,只有他與二寶兩人,而今,從長安返回並州時,還是只有他與二寶兩人。這半年多來刻骨銘心的經歷似乎從未發生過。一切好像都沒變,一切好像都變了。

世事無常。生離死別,愛恨情仇皆需嘗過一回,方知何謂成長,何謂人生。只是,這代價過於沉重,壓得狄仁傑喘不過氣。他多麼希望一切都停留在那個最美好的時刻。可時光不能倒流,往事不可重現,一切的一切都是虛妄。

他後悔嗎?說不遺憾那是不可能的,在他看見活潑靈動的粉衣姑娘消逝的時候,在他看見矜傲華貴的紅衣公子倒地的時候,在他看見俠骨柔情的紫色倩影訣別的時候。但,他從不後悔,不後悔認識他們,不後悔跟他們遊歷。跟他們一起遊歷的日子,是他今生最快樂的時候。那些甜蜜的回憶,將永遠存在于他心中。只要他還活著,他們就還活著。

那一瞬,狄仁傑長大了。長大,往往只是一瞬間的事情,伴隨著甜蜜與苦澀。很多人不願長大,但他們不得不長大,被時間的車輪推著往前走。然而,人不可能一輩子都活在過去。那不像也絕不是狄仁傑的做法。人總是要向前看的,不是麼?

想清楚後,狄仁傑拍了拍二寶的肩膀:「抱歉,最近一直讓你擔心了。」

他會好好地活著,連帶著他們的那份。

山高水長,天涯未遠。他堅信,在日後某天,他們終將再度相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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